我的寺院-日本寺院的私有制

我的寺院-日本寺院的私有制
      "清晨入古寺,初月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比皆寂,  惟闻钟磬音。"
    在国内,寺院总给人以空灵,浩淼,神秘的印象,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花木与奇石,回廊与小径总会把寺院内的景致装点得别具一格,清人心境又撩人诗绪。
    在日本时日不多,便多了一位忘年的朋友谷内美江子。在她给我的名片上没有头衔,只是住址写的是富山市五艘1882长庆寺。在日本许多成年女性成长为了家庭主妇,因此没有头衔与单位是常有的,只是住在寺院里毕竟在中国、日本都不多见。在她的名片上EMAIL的名字是RAKAN,她笑着用较为熟练的中国话告诉我,这是罗汉的意思,因为她的寺院里有五百罗汉,很有名的,她又笑着看了看我,说:有空到我的寺院里去看一看。
    一周以后,我才明白,"我的寺院"并不仅仅是两个国家在语言说法上的不同。
    那是一个阳光撒满小路的下午,谷内邀请我们去富山县内最有名的瑞龙寺游玩。在与这位有着31年车龄的老司机的交谈中,我才了解为什么日本这边会说是"我的寺院"。作为中文爱好者,谷内能娴熟的说一口磕磕绊绊的中文。这在我们失去翻译的世界里,无疑是极为流利的。有时常想,如果我能达到对日语想说就说的地步,尽管慢些对于我来无疑也是一个奇迹。对于我们来说,学语言总是有用的,比如说为了大学毕业要学英语而且要达到4级以上;为了来日本要学日语,尽管来了之后才发现基本说不出几句。在国内,我绝对不会无用的去学德语或法语,而在日本,很多人乐此不疲,很多人学一种外语只是一种兴趣,只有爱好之所在而没有目的之所在。谷内就是这样的一位中文爱好者,尽管许多发音不是很准,但是她在词汇和语序的丰富上,绝对是让我吃惊的。
瑞龙寺在日本是"国宝"级寺院,因而要收费的,而其他一些寺院大多不收费,"谷内的"长庆寺就是敞门待香客的。在一条狭窄小路的尽头,瑞龙寺没有想象中那样雄伟博大,但又十分凝重的伫立在那里。没有琉璃贴面,没有雕龙画栋,甚至连屋顶上龟裂的细纹都清晰可数。瑞龙寺朴实的耸立在那里,没有空灵,没有浩淼与神秘,只有一分素雅和几分清秀。
    谷内说,这个瑞龙寺是朋友的(这句话还是让我有点掉不过劲来),所以寺院主持的大儿子出来引我们入门,并从山门柱的纹路里一分一毫的为我们讲解起来。说实在的,我更多地注意了他厚厚的袈裟和那略带几分青丝的后脑上豆大汗珠的滚落。这一天有33度,尽管汗流浃背,但他依然一丝不苟的讲述着寺庙兴建时的意图。其实,与我心目中或高大威严或小巧别致的寺院比起来,瑞龙寺显得更像个从搭建那一天起就没有完工的寺院。除了白色和木本色,我们很难从中找到第三种色彩。日本人把自己的民族特色一贯制的沿承在各个领域,从孩子身上那黑白分明的校服,到男人们节日里才会置办在身上的和服,包括眼前的寺院,朴实与素雅清楚一脉相承。
    日本的寺庙大多讲求木质本身的纹理,因此决不会有雕梁画栋,在佛堂的小梯阶上,只有离供奉神佛最近的一块木版才有纹理,可以看得出来,木的纹理在日本人或起码的日本僧侣眼中是极为重视的。寺院的庭院建设大多空空如也,或绿草铺地,或白石垫场。在以寺院而闻名的京都,有名寺庙的庭院亦是如此的简洁。住持的儿子告诉我们,如果在院子里搞各种建筑和设置,不是挡住了法堂与佛殿整体的感观了吗?我们哑然,要是如此"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诗意又如何体现呢?反正曲径有曲径的理由,简单有简单的道理。一如寺里可数的几尊佛像,大多色彩班驳,只剩下最初的白色,而这么多年以来,寺里的僧人们从不会去想重新去粉饰。
    寺庙里供奉的神也很有意思,除了几尊主要的以外,分别有保佑人海上平安的以及负责洗澡间和厕所的神佛。这里的供奉都十分具实用性,让人觉得又减轻了距离感又有些不知所以然。也许中国的寺院更关心天下大事和世间人等的生老病死吧,反正不一样的东西太多了。
    说到以前有很多僧人在这个寺院里修行,我便问如今有几个僧人。谷内想了半天才告诉我有两个,也就是主持的儿子和主持。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说是"我的寺院",因为这里每个寺院基本上就是一户人家代代相传寺院也有如公司一般,老一辈年纪大了再由儿子一辈接管。尽管寺院是属于各个佛学教派的,但经营与掌管的权力就一代代在一户人家中传接。我笑着问:那长庆寺是不是只有一个僧人。谷内笑着点头,当然,那一个僧人就是谷内的爱人。谷内说过,她唯一的儿子现在正在读大学佛学系的三年级,他将是未来长庆寺的住持。偌大一个上千平米的寺院就只有两、三个人在打理,你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能干以及来访者的文明。
    瑞龙寺的法堂内主位供奉的不是神,而是一尊灵牌。主持的大儿子告诉我们,在第一任领主退位的时候,他没有把位子让给自己的儿子,而是让给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在那时代,也就是300多年前的江户时代,把位子传于儿子是天经地义的,而传位于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不能服众的。因此,这位弟弟后来当上领主后,就在法堂的主位上供奉哥哥的灵位,以次来纪念第一代领主作出的不凡贡献。在他反复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我还没有太深的感触,在即将踏出瑞龙寺时,谷内告诉我们,他之所以把这个故事讲得很深很动情,是因为他的父亲,也就是这里的主持,已经把位子传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他只能到远处一家小寺去,在这里只是节假日里来帮忙,按常理这里本应是传给他的,他也应该能自豪的跟我们说"欢迎来我的寺院"。
    黄昏时分,谷内开着车绕上了五羽山,在如画的环境中,我们来到了位于山顶的长庆寺。没有山门,没有院墙,只是在山顶有一座法堂,旁边是现代的安了空调的谷内一家的住所;而前面山坡则是用于人们安放先祖灵位的碑林;在后面,从法堂旁的小径拾阶而上是曾让很多人神往的五百罗汉美景。由于时间的关系,我们只能"停车坐爱枫林晚"。
    谷内最后对我们说,有的是机会,以后可以常来"我的寺院"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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